第二章 内心的平衡

安定内心的意思是,寻找到正确的平衡。若你过度勉强心,它会太超过;若你不够努力,它又会错失了平衡点。

通常,心不是静止的,它不时在动摇,我们必须巩固它。让心强壮和让身体强壮不同,要让身体强壮,就得锻炼它、勉强它;要让心强壮,则得让它平静,不胡思乱想。对我们大多数人而言,心从未平静,它不曾拥有过「定」的力量,因此,我们必须在一个范围里将它建立起来。我们禅坐,与「觉知者」同在。

专注于呼吸 使身体轻安

若强迫呼吸变长或变短,我们就无法平衡,心也不会变得平静。就如我们初次使用缝纫机,在实际缝东西之前,得先练习踩机器,以使动作协调。修习入出息念也是如此,不要在意它是长或短、弱或强。就只是注意它。我们只是随它去,随顺自然地呼吸。

当它平衡时,就可以将呼吸作为禅修的所缘。当吸气时,气息是从鼻端开始,中间是胸部,最后则到腹部。当吐气时,顺序则正好相反。过程中,只要注意鼻端、胸部与腹部。注意这三点是为了让心稳固,限制心理活动,以便让正念与正知能轻易地生起。

当注意力安住在这三点上时,就可以放下它们,只单独专注于气息进出的鼻端或上唇,无须再跟着呼吸上下,而是在鼻端建立正念,注意这一点上的呼吸――进、出、进、出。

无须特别去想些什么,只要专注于这项简单的工作,让心活在当下。不久,心就会平静,呼吸也会越来越微细,心与身都会变得轻安。这是禅修正确运作的状态。

持续觉知 心是否安定?

坐禅时,心变得越来越微细,无论它在何种状态,都应尽量觉知它。在那里,心理活动和轻安并存,此时有「寻」,它是将心带入思惟主题的举动,有多少正念就有多少寻。然后「伺」会紧接着出现,围绕那主题进行思惟。

各种微弱的所缘可能会不时生起,但我们的正知是关键――无论发生什么事,我们都持续觉知它。当我们更深入时,仍要持续觉知禅修的状态,觉知心是否安定。因此,定与觉知两者便都现前。

有一颗平静的心,并不表示都没有事情发生,所缘还是会生起。例如,当我们说初禅时,会说它有五禅支,除了寻与伺之外,还有「喜」会随着禅修主题生起,然后是「乐」。这四者在轻安生起时并存于心,它们是单一的状态(single state)。

第五支是「一境性」。你们可能会置疑,在同时有其它禅支存在的情况下,怎么可能是「一境性」?这是因为它们在轻安的基础上全都成为一体,它们一起被称为「定」的状态。它们不是日常的心理状态,而是禅定的要素。这五种特相,都不会妨碍基本的轻安,「寻」不会妨碍心,「伺」、「喜」、「乐」的生起,也同样不会妨碍心。心与这些禅支是一体的,这是初禅。

禅定深入时 五盖皆消失

我们无须称它为「禅那」――初禅、二禅等,让我们称它为「平静的心」。当心越来越平静时,它就会舍弃「寻」与「伺」,只留下「喜」与「乐」。心为何要舍弃「寻」与「伺」呢?那是因为心愈来愈微细,「寻」与「伺」的活动太粗糙了。在这个阶段,心停止「寻」、「伺」,可能生起狂喜的感受,眼泪也许会如泉涌夺眶而出。

但是,当禅定更深入时,「喜」也会被舍弃,只留下「乐」与「一境性」,最后,连「乐」也不见了,心达到最微细的状态。此时,只有「舍」和「一境性」,其它一切都停止了,心安住不动。

一旦心平静后,上述的情况就会发生。你们无须对它想太多,当因缘条件成熟时,它自己就会发生,这就称为「静心的能量」。在这个状态中,心不再昏沉,五盖――贪欲、瞋恚、掉举、昏沉睡眠与疑――都消失了。

心安住于正念、正知 不会落入疑惑中

若心理能量不够强固,且正念微弱,所缘就会偶尔闯入。心是平静得,但平静中好象有些浑浊。然而,它不是一般的昏沉,某些印象会显现――也许会听到一个声音,或看到一只狗或其它东西。它不是那么清晰,不过也不是梦,这是因为五禅支已经变得不平衡与微弱的缘故。

心在这些轻安的阶段中很容易耍花招。心处于这种状态时,意象有时会透过任何感官产生,禅修者无法确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。「我睡着了吗?不。这是梦吗?不这不是梦……」这些印象从中等的轻安中升起;若心真的平静与清晰,我们就不会对各种生起的所缘或影像产生疑惑,不会生起:「我刚才恍惚了吗?我睡着了吗?我是否迷失了?」等这种问题,因为它们是内心还有疑惑的特征。

「我是睡着或醒着?」这样的心是迷糊的,迷失在情绪之中,犹如躲在云后的月亮,你仍可以看见月亮,但是云让它变朦胧了。它不象已破云而出的月亮,皎洁而明亮。

若心是平静的,且安住于正念、正知上,则对于所遭遇的各种现象就不会有疑惑,心将确实地超越这些障碍。我们将如实觉知心里生起的每一件事,不会落入疑惑中,因为心是清晰与光明的。禅定里的心就是如此。

止与观 相辅相成

有些人发现入定很难,因为他们没有正确的趋入法,虽然有些禅定,但不够强固。然而,这种认可透过使用智能、思惟与看见事物的实相,而达到平静,并以这种方式解决问题。这是使用智能,而非定力。

在修行中达到平静,并不一定需要坐禅。只要你问自己:「嗨,那是什么?」当下便解决你的问题!一个有智慧的人可以如此做,也许他们无法进入深定,但已有足够的定力可以长养智慧。之间的差别,就入种植稻米与小麦,人们在生计上依赖稻米更甚于小麦。我们的修行也是如此,更依赖智慧来解决问题。当看见实相时,平静就会生起。

智能与禅定的方式并不相同。有些人拥有观与较强的智慧,但定力并不深。当他们坐禅时,并不平静,会想得多一点,思惟这个与那个,直到最后思惟苦与乐,并看见它们的实相为止。无论行、住、坐、卧,「法」的觉悟都可能发生。他们透过观看、舍弃、了解实相与超越疑惑,达到平静,因为他们已亲自看见它。

另外一种人则只拥有少许的智慧,但定力却很强。他们可以很块进入深定,但却缺乏智慧。他们捉不到自己的烦恼,无法觉知它们,也无法解决自己的问题。

不论采取何种形式,我们都必须去处不正确的思惟,只留下正见。我们必须去除迷妄,只留下平静。

这两种方式殊途同归。修行的这两面――止与观,是相辅相成的,缺一不可。

正念是单纯地专注

正念负责「审视」禅定中生起的各种禅支,它是透过修行,可帮助其它禅支生起的因缘。正念是生命,当缺乏正念,或心放逸时,我们就犹如死了一般。若无正念,我们的言行就会毫无意义。正念是单纯地专注,它是生起正知和智慧的因。无论培养何种美德,若缺乏正念,它们便是不圆满的。正念在行、住、坐、卧时照管我们,即使不在定中,它也一直现起。

无论做什么,都要保持警觉。如此一来,惭愧将会生起,对于做错的事会感到惭愧。当惭愧增强时,定力也会随之增强,放逸就会消失。即使不坐禅,这些禅支也会在心中现起。

禅支会生起,是因为培养正念。长养正念吧!它有真实的利益,能在工作的当下,念念分明。若我们如此觉知自己,对错自然立辨,解脱道会变得更清楚,一切惭愧的因消失,智慧便会生起。

我们可以将修行归纳为戒、定、慧:专注于自制是「戒」;心在那些控制之内稳固地建立起来是「定」;对于所从事活动,能完整而全面地了知是「慧」。修行,简单地说,就是戒、定、慧,换句话说,就是解脱道。除此之外,别无他法。

[注释]

轻安(passaddhi):有身(心所)轻安与心轻安两种,其特别地作用是分别破除心所与

心的不安,对治掉举与恶作,平静心所和心的躁动。

寻(vitakka):是将心投入或另它朝向所缘的心所;伺(vicara)是保持心继续专注在所缘上。在禅修时,寻的特别作用是对治昏沉睡眠盖,伺则对治疑盖。寻如展翅起飞的鸟,伺则如展翅于天空滑翔的鸟。寻和伺的作用强,心可长时间安住于所缘,达到禅定。

参见注

五禅支:诸禅由称谓「禅支」的心所而分别,通过逐一舍弃较粗的禅支,增强定力以提升较微细的禅支,即能进入更高的禅定。初禅有寻、伺、喜、乐、一境性五禅支;第二禅有喜、乐、一境性;第三禅乐、一境性;第四禅有舍、一境性。

喜(piti):喜欢或对所缘有兴趣,共有五种:小喜、刹那喜、继起喜、踊跃喜、遍满喜。禅定之喜是遍满喜,生起时,犹如水注满山洞般展至全身。喜禅支对治瞋恚盖。

乐(sukha):心的乐受,是脱离欲乐而生,对治掉举和恶作盖。

一境性(ekaggata):直译巴利语是「一」(eka) 「专」( agga)之「境」(ta)。此心所是所有禅定的必要因素,其作用是配合其它禅支,密切地观察所缘,能对治贪欲盖。

禅那(jhana):即心完全专一的状态,通常包括四色界禅和四无色界禅。

舍(upekkha):心所法之一,是对所有的心所采取中立的态度。此处之「舍」为「禅舍」,是对指第三禅的最上之乐也能不生好恶,无有偏向。

此惭愧是建立在因果知识的基础上,而非情绪性的罪恶感。


阿姜查的禅修世界-定 01 02 03 04 05 06 07 08 09 10 11 12

生死书•智能手机版